长相旧忆

【太中】唯一

醋中，宰宠中文学.

 

他们是彼此的唯一.

——

冰凉的液体滑入喉咙，中原中也舌尖抵上牙龈。他将空了的酒杯放在吧台上，来回变换颜色的灯光落在他身侧，他的神情隐匿在光影里看不真切。

不该是这样的。

他皱起眉头，手里的高脚杯又倒满液体。脑海里却无端回想起晚间看见的那一幕，那个绷带混蛋和侦探社的人有说有笑地走在一起，看起来是去完成任务。刚离开码头的中原中也难得顿在原地，直至那时他方才有一点实质的太宰治有了新的开始的感觉。也才忽然真切的明白过来，太宰治的搭档不再是他了。

从十五岁的镭钵街开始，长达三年的相伴而行，他们互相交付后背、性命相托的日子早就彻底画上句号。旧时代的双黑在某个绚烂的黄昏里早早的落幕，复活夜是仅如昙花的惊鸿一现。此后他们仍旧桥归桥，路归路。

他中原中也应该为太宰治走向他自己的生活而高兴。就像十八岁那年知道太宰治叛逃后，他开了那瓶珍藏的柏图斯为自己的混蛋搭档庆贺一样。

但是——

中原中也将满溢的龙舌兰一饮而尽。钴蓝色的眼眸低垂看着映在木制吧台上的光。轻啧的声音混在嘈杂的人声里。

但是，果然还是有点烦躁。他同太宰治做了三年的搭档，那家伙自信掌握了他所有的攻击方式乃至于呼吸节奏，中原中也同样有自信他比其他人都要了解太宰治。

早在十五岁那年开始，自龙头战争扬名，无论他们自己怎么想，他们早就是里世界公认的最默契无双的搭档。

直至今日，他才如梦初醒那好像都成为了过去。他们彼此的身旁的位置都终将被其他人取代。不过是时间早晚而已。

可是——

曾经十六七岁情窦初开的少年人青涩的吻、受伤时别扭的关怀、小心翼翼呵护与珍视，也会随着时间消失不见吗？

中原中也笑自己的拧巴，他从来不应该是这样纠结的人。他向来直面苦难而不退缩，面对死亡亦坦然自若。在尾崎红叶的教导下，从毛毛躁躁的少年成为彬彬有礼的绅士。从干部候补到公认的重力使，他早该习惯身边人的离去。

中原中也想只是这些人里，他没想到会有太宰治。哪怕是在那家伙离开港黑之后。

他的耳畔突然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。有人伸手握住他的手腕，拦住他将送到嘴边的酒。

他没有抬头，余光里瞥见某人砂色的风衣一角。

“中也，再喝下去就要醉了。我才不想接一个醉鬼回家。”太宰治在他身旁落座，空着的那只手搁在吧台上，用手撑着下颌。一双漂亮的鸢色眼眸看着他，唇角的笑容难得不是那种敷衍的、虚假的，而是十七岁那年他们在落日余晖里接吻后露出的温柔的笑容。

中原中也眸光一闪，没有去管他的动作。太宰治得寸进尺的在手腕间摩挲，指尖下滑动作利索的褪下黑色手套，同他十指相扣。如同十五岁那年第一次合作时一样。手指的温度好像比灌入喉咙间的酒还要高些，中原中也终于肯正视他，他被酒精润过的嗓音稍微有点低哑:“你来干什么？”

太宰治凑在他身前，低笑出声:“因为傍晚的时候中也看都不看我一眼就走了，所以来找你的茬啊。”

太宰治这人的话信一半差不多就行了，酒劲上头中原中也才懒得去理他:“那你现在就可以走了。”

他动了动手指要挣开太宰治，被人用力拽住不放。

“才不要，都说了我是来找中也的麻烦的。”太宰治摇头，低头望进那双湛蓝如海的眼眸里，在汪洋里瞥见自己的身影。

“所以说，中也到底在跟我生什么气啊？”他放下撑着的手，自顾自的将中原中也的酒杯扒拉过来。

“明明我最近什么都没有干，最多就是将你那一墙的红酒喝了几瓶而已嘛。”太宰治装无辜的技巧向来高超，一张好皮囊总是将一群小姑娘忽悠得七下八下的，恨不得把命都给他。但中原中也从来不吃他这套。

“我就知道是你这个混蛋动了我的红酒。你管那叫几瓶，半墙都被你嚯嚯干净了。”中原中也想起那空了半面的酒柜就来气，又想起黄昏里同侦探社的新搭档并肩而行的太宰治，没由来的酸涩加上后知后觉涌上来的酒劲。他忍了又忍，才没有一拳揍上去。

对上那双眼睛，终于是情感越过理智:“你还不回侦探社？”

糟糕。

这话一出口，太宰治笑出了声，而中原中也被酒精糊了一半的神智也终于清醒，敢情太宰治在这里等着他。

“中也原来真的在吃醋啊，所以在黄昏的时候，才会看都不看我一眼就走。”

中原中也斜也了他一眼，他用了点力甩开太宰治的手，冷下声说:“谁稀罕吃你的醋——”

太宰治再了解不过他的搭档，他耸了耸肩，凑在中原中也的耳畔，声音压得低哑缠绵:“中也，你是我唯一的搭档。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，或者是以后。太宰治的搭档都只是你。”

中原中也从那双鸢色的眼眸里看见十七岁那年的落日，看见站在战场废墟里和他一路同行的搭档。太宰治永远不会在这件事上骗他。钴蓝色的眼里终于染上笑容，中原中也磨了磨牙，拽住他的领结，喊他:“喂，太宰——”

太宰治顺从的低下头，同他在霓虹色的光影下接吻。

他们都是彼此的唯一。

End.